目前分類:生活筆記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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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怡某日黃昏帶狗去散步時,經過某條巷口,看見房屋前面的騎樓多了一個賣蚵仔麵線的路邊攤,旁邊僅簡單擺了兩張折疊桌和幾張塑膠椅,欣怡當時覺得肚子有點餓,就坐下來吃碗蚵仔麵線。

                 當老闆把麵線端到她的面前時,她驚訝發現,老闆給的大腸和蚵仔的料特別多,吃起來味道也很好吃,而且很便宜,一碗才35元。老闆和老闆娘是一對中年夫妻,欣怡邊吃邊隨便跟老闆聊聊天,她讚美老闆煮的麵線味道很好,沒想到老闆很沉重的告訴她,謝謝她的讚美,但是很可惜以後再也吃不到這個蚵仔麵線了,因為今天是最後一天做生意,在這裏擺攤賣了一個月,生意始終不好,今天房租到期,晚上做完生意之後,就要退租把騎樓的攤位還給房東,明天再去找新的工作吧。

                 其實說真的,這社區方圓之內已經有好幾家店面在賣蚵仔麵線,有些搭配賣臭豆腐,有些搭配賣肉圓或蚵仔煎和甜不辣之類的台灣小吃,競爭非常激烈,人家在地的老攤已經賣了數十年了,更何況你一個新攤要進來搶市場生意,更屬不易,要培養新的固定消費群,需要時間和口碑。

                   老闆娘感傷的跟欣怡說:「我先生是個很認真的人,他中年失業被公司裁員,為了生活,他特別花錢去跟一位老師傅學做蚵仔麵線,他年紀大了不好找工作,想說學個一技之長可以擺攤做點小生意,沒想到我們在這裡賣一個月了,一天只能賣十幾碗而已,收入都不夠開銷,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看還是把生意收起來,去找工作比較實在。」

                 欣怡問老闆每天幾點鐘出來做生意?老闆說每天從下午三點做到晚上十點。欣怡想起她所參加的一個社團,明天中午要在這附近的活動中心聚餐,大夥約好每人要帶一道菜來共襄盛舉,欣怡正煩惱不知道該帶什麼菜色前往赴會?忽然靈機一動,她對老闆說:「你明天中午12鐘以前,可以幫我外送三十碗蚵仔麵線到這附近的活動中心嗎?我有一個聚餐的活動,我想請朋友吃蚵仔麵線。」老闆高興的答應了,老闆娘也笑瞇瞇的說,三十碗是1050元,就收1000元吧,欣怡付完錢就回去了。

                 事件的後續發展是,過了幾天欣怡再度路過這個巷口時,發現那一對中年夫妻還繼續在騎樓那邊賣著蚵仔麵線………

                 我跟欣怡聊天時,談到了關於吃的話題,她說她家附近有一攤賣蚵仔麵線的,料多又好吃,而且很便宜,建議我有機會可以去吃看看,至於這額外的故事,則是她在閒聊中不小心說出來的,她說的時候很輕鬆,只是一個很簡單的話題而已,我聽了卻很感動。

                 也許欣怡當時在做這件事時,並沒有動機或心念刻意要去行善或做好事,所有都是「剛剛好」「有需要」而已,這一切都只是一種「巧合」罷了。欣怡並不知道,她在無意間自己當了一次的菩薩來救助需要幫助的人。我可以體會到,當一個人在悲觀絕望的時候,這時若有一個人願意適時伸出援手來幫忙他,不論是實質金錢的援助,或是一句溫暖安慰的話語,我相信對這個人來說,都會是一種莫大的鼓勵與支持的力量。

                 菩薩的慈悲並不是「刻意」或「有意」,更多時候是在「無心」的狀況下,讓你感受到生命裡總會有奇蹟與善意。

                 說到這裡,讓我想起我自身的經歷,我一生感受過多次信仰的奇蹟,有一件事我印象特別深刻。有一年我到市中心去採買貨品,回程時天空下起大雨來,當時我並沒有帶雨傘出門,雙手又提著重物,心想要走一大段路程才能到公車站牌等公車,乾脆就坐計程車吧。那時正逢下班下課尖峰時刻,眼看計程車一輛一輛開過來都載滿了客人,我連連揮手都招不到計程車,內心很著急,情急之下,就在心中默唸:「南無觀世音菩薩,現在正下著大雨,我急著想回家,請派一台計程車來載我回去。」

                 很不可思議的是,我心中才剛唸完這句話,一輛空的計程車就開過來了,我一招手車子就停下來,一上車就看到駕駛座的後照鏡上吊掛著一張觀世音菩薩的佛卡畫像,我既驚喜又感激,司機簡直就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觀世音菩薩真的是聞聲救苦,聽到我內心的呼喚了。

                 我對司機先生說:「謝謝你來載我」,其實我心中沒有說出口的話是:「謝謝菩薩來救我」。司機先生很客氣的說:「這是應該的,我『剛好』『路過』這裡而已。」

                 這不是只有「巧合」而已,我明白,這是菩薩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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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夜晚的森林是什麼樣的味道?

        把記憶拉回到三十多年前,我還在求學的時代吧。那時候班上有一位男同學隸屬童子軍團,他懂得很多野外求生的方式。有一天他提議,趁著國定假日連假二天的時間,班上就舉辦一個二天一夜的露營活動吧,他自願負責統籌一切的準備工作,當時全班幾乎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同學都同意參加。

        我們的目的地是基隆的情人湖,當時的情人湖還沒有完全開發,只知道坐了好久的客運,每個人又分擔提了好重的物資用品,而且還走了好長的一段山路之後才抵達目標,大家早就累癱了。

        那個當童子軍的男同學不讓大夥休息,立刻命令男生們一起把帳篷搭起來,女生則四處去檢樹枝準備升火,所有的工作都必須趕在黃昏之前將它做完。這時有兩個男生合力抬了一截斷掉的樹幹過來,大約有一個女生的身材那樣粗,長度約100公分左右,男生說晚上要升營火,這根樹幹正好派上用場,可以燃燒好幾個小時。由於男同學有當童子軍的經驗,所以此次露營設備非常齊全,不但食材和炭火是必備的,連鍋碗瓢盆都帶來了,晚餐除了吃烤肉之外,還用一個大鍋子煮了蘿蔔貢丸湯供大家享用呢。 

        當夜晚降臨,這時候重頭戲才剛開始,大家在空地上用樹枝圍成營火,這才像是有露營的味道,然後男生們點燃所有的火把,女生們則人手一支手電筒,靠著微弱的光源,一起去環湖探險。那時情人湖的環湖步道很狹小,僅能容一個人行走,而且地上還是泥巴路,又濕又滑,大家手牽著手一步一步小心前進,深怕一個不小心腳一滑,就會有人掉進湖裡。這樣一趟環湖下來竟然也花了好幾個小時,等回到營地時,同學們再也撐不住,紛紛爬進帳篷裡睡覺了。我和其他兩位同學睡不著,就坐在營火旁聊天,這時撿來的樹枝也差不多快燒完了,剩下一截樹幹在旁邊,我們就把樹幹搬過來跟樹枝一起燒。

         香~ ~好香,不知道這是什麼樹,樹幹燒起來的味道怎麼這麼香?這樣的味道聞起來會令人特別舒服。其他兩位同學撐到半夜二、三點也撐不下去了,紛紛回去帳篷裡睡覺,只剩下我一人獨自看守著這營火。男生們本來說好要輪流起來守夜的,卻一個個睡的死死的叫都叫不起來,算了,他們一整天下來也累壞了,乾脆我自己獨自來守夜吧,反正我精神正在亢奮睡不著,總要有一個人醒著,以防蛇類和爬蟲侵入營區,就讓我來守護大家吧。

        香~ ~好香,不僅僅是燒木頭的味道,我還聞到了泥土香和露水滴在樹葉上屬於森林夜晚的味道,屬於晚秋帶著清微寒意的森林的氣息,連風吹過來都讓我的鼻子聞到一股涼涼的味道。這正是眾人皆睡我獨醒的時刻,可惜無人可分享,只能獨自體會一種寧靜與孤寂的滋味。

        那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一次露營經驗,後來我偶爾於鄉間有聞到燒木頭的味道時,就會想起我曾經獨自在森林裡,坐在營火旁邊守護著大家的那一晚,那一截樹幹一直燒到天亮大家都起來了,才熄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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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住蘆州,五股在地理上其實就是隔壁鄰居,過了成蘆大橋往左轉就是五股了,可是奇怪的是,我在這裡居住了十幾年,竟然都沒有去過五股,生活圈都在三重和蘆洲,再不然就是在假日時過了成蘆大橋之後向右轉,往八里和淡水的方向去遊玩,似乎從沒想過要向左轉往五股的方向去尋幽探訪,五股好像跟我的生活習慣沒有任何的關連。

  沒想到有這麼一天,竟然也可以跟五股結上緣份!

  我在網路上看到一則訊息,有某家主辦單位舉辦了一項寫作、攝影和繪畫比賽,主題要跟五股的水碓景觀公園有關,說真的,我從不知道五股也有這麼一座公園,還特別上網查了一下資料,原來是在成泰路一段的附近,距離我家也不算是太遠的距離,那麼就去一趟吧,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靈感。

  選了星期一的下午,趁著陽光普照的好天氣,騎了摩托車,下了成蘆大橋之後,這次是真的往左轉,帶著一點冒險且興奮的心情,朝五股的方向前進。

  我刻意選在非假日的時段來進行這項計畫,為的就是要避開人群,不想受到別人的干擾,希望能好好安靜的尋找一些目標來拍照。

  進入水碓景觀公園,在停車場停好摩托車,首先第一個看到的景物,竟然是一個垃圾箱,再仔細一看,垃圾箱上面寫了「狗狗黃金屋」幾個大字,有一秒鐘的時間我看到「屋」這個字,以為是讓狗狗休息的地方,等到回過神來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我誤會了,這天馬行空的幻想力真是太瞎了,我覺得有一點想笑出來的感覺。不過說正經的,這垃圾箱的名字取得好有趣,只可惜外型太簡單太醜陋了。

  我不禁在想,如果我有權力來改造這座公園的話,第一個我就要先換掉這個垃圾箱,我要做一個大型的可愛小狗環境藝術造景,狗狗的肚子上裝有一個垃圾箱,拉開垃圾箱就可以丟入狗狗的黃金,這座小狗造景一方面可以美化環境增加公園的趣味性,二方面也可以讓慕名而來這裡遊玩的客人,多了一個可以拍照的景點。

  順著登山步道往前走,可以俯瞰整個大台北,聽說夜景更漂亮,山腳下萬家燈火夜色迷人,難怪會吸引許多攝影玩家到此來取景拍照。

  其實我覺得,五股這條登山步道是非常具有觀光潛力的,只要好好的開發,它應該可以跟台北的陽明山公園相媲美。比如說,目前這座小山依然維持原始森林的面貌,多樹木而少花朵,如果可以沿著登山步道種上季節性的花樹的話,譬如說春天的櫻花,夏天的油桐花等等,把每個季節的賞花祭變成了一種活動,我相信會更吸引更多的遊客前來觀賞遊玩,為五股打開另一個著名的觀光景點。

  再者,整條步道這麼乾淨美麗,卻只有爬山運動的功能,似乎有點可惜。我覺得這裡可以跟藝術家合作,在步道兩旁放置各種裝置藝術,或者也可以放置各種雕塑作品,不管材質是木雕、石雕、不銹鋼雕……….等等,藝術品可以增加環境的氣質,也可以提升形象,一舉而數得,何樂而不為呢?

  我老愛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又犯了,於是我又繼續在想,既然藝術家都請來了,那麼就再多做一點事情吧,比如說,設計一些漂亮造型的人工鳥巢,將它們安置在樹上或安全的地方,這樣可以讓鳥類到此地來繁殖,只要遊客不打擾到自然生態,這些漂亮的人工鳥巢,說不定會成為這個風景區的一大特色。

  陽明山有一座花鐘很有名,五股水碓景觀公園的山頂,也有用灌木修飾剪成「五股」兩個字的地標,如果在外圍這一圈裝上一座時鐘造景,那麼就與陽明山的花鐘可以相抗衡了,旁邊再弄個噴泉,晚上時加上LED燈光的照明設備,從五股高速公路上經過的人們都會看到這個美景,而眼睛也會為之一亮起來,後續為五股所帶來的觀光效益不可小覷,我的建議與看法,可提供相關單位做個參考。

  蘆洲和三重地方很小,這裡是平地,沒有任何山可以爬,五股靠近觀音山脈,想要享受大自然的負離子,只有過了成蘆大橋之後不是向右轉就是向左轉,我以前只知道向右轉去看海,以後我知道了向左轉也可以選擇去爬山,呼吸新鮮的空氣,讓自己的身體更健康!

  向右轉、向左轉,我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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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去金門旅行的一個禮拜前,媽媽就已經開始興奮起來了,她每天都很注意看氣象報告,想知道金門最近的天氣是冷還是熱?然後就打開衣櫃一直在考慮著要帶哪些衣服去?是長袖還是短袖?要帶毛衣外套嗎?褲子要穿厚的還是薄的?只見她每天都要把衣櫃裡的衣服摸一摸,始終拿不定主意究竟要帶哪些衣服去旅遊。

  之前早就跟旅行社敲定好時間,團費也繳了,我跟媽媽每天的話題都圍繞著金門在打轉,母女兩人在算計著要買哪些特產,貢糖是少不了的,我到處放話要去金門旅遊,親戚和朋友都等著我帶貢糖去請他們吃呢。媽媽則盤算著這會兒可真的要去一條根的原產地金門,去購買貨真價實,專治筋骨痠痛的一條根了,難怪老媽對這次的旅遊這麼期待,原來她的目標是一條根。老媽多年來受風濕痠痛所苦,中醫西醫針灸推拿都看過了,也沒多大的起色,三不五時就看她肩膀背上和腰部大腿等多處貼滿了薩隆巴斯,我不知道金門的一條根對她的幫助有多大?但是只要老媽高興就好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就在出發的前一天,日本卻發生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地震與海嘯,電視新聞整天都在播報災情,災難瞬間就奪去了成千上萬條的生命,人世間最大的悲痛莫過於生離死別,我邊看新聞邊哭,本來準備好第二天要去旅行的愉快心情難免受到了影響。

  當天一直下雨,到了半夜還在大雨不停,聽著窗外雨聲滴滴答答,一夜煩惱到天明,既替日本受難的民眾憂心不忍,也擔心著地震會不會傳到台灣來?大雨還要下多久?想東想西的,不覺天已經亮了。我與母親打起精神拿起行李準備前往松山機場集合,既定好的行程總是要出發,所幸此時雨勢已停,天空陰暗濕冷,受到前一天新聞的影響,情緒有一點失落感。

  上了飛機繫好安全帶,開始朝金門的方向前進,我向空中小姐要了報紙想看一下日本的災情報導,越看越傷心,獨自唏噓嘆息不已。

  經過一小時的飛行,飛機開始下降,往機窗外望去,已經可以看到金門的土地了,我一掃心中一夜的陰霾,開始跟著大家興奮了起來。飛機在尚義機場停妥之後,魚貫走出機門,一道陽光照過來很刺眼,到了金門竟然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料羅灣的海是如此的藍,金門一片祥和的氣氛,知道地震海嘯不會來到台灣,對老天爺充滿了感恩與感謝。

  來到馬山觀測所,第一眼看到「還我河山」四個白色大字漆在紅色襯底的牆壁上,一時內心翻騰不已,好熟悉又好陌生的遙遠記憶啊!從小在台灣就到處可見的精神標語,例如「反攻復國」「建設中華」「還我河山」「檢舉匪諜」等等的標語,總是出現在大街小巷的牆壁上,那時全國人民反共的情緒高昂,小學生寫作文,無論是什麼題目,千篇一律在結尾一定要牽扯一段反攻復國解救苦難的大陸同胞之類的話語,否則文章不通過準被老師退回重寫,那是個沒有個人思想,寫文章也不能自由發揮,人人自危草木皆兵,一切都要受到限制的時代。

  曾幾何時,經濟繁榮了,兩岸也開放了,老牆壁被拆除蓋起了新大樓,曾經存在過的反共標語通通被消除的一乾二淨,誰再講反攻復國這種笑話就會被眾人取笑一番,那時空的記憶漸漸變模糊與淡忘,難怪年輕的一輩已經不知道這些歷史的背景與滄桑。導遊小李說,上次帶一個大陸團,一名團員還開玩笑地問他,「還我河山」還的是誰的河山呀?

  聽起來有一點刺耳,覺得很諷刺,這種無解的問題,誰敢回答啊!「還我河山」這四個字如今已不具有任何的政治口號和意義,唯一的功能就是這一面紅牆是一處景點,留給觀光客拍照留念之用。

  進入坑道走到盡頭,石壁上掛著多禎歷史老照片,還架設有幾座望遠鏡可眺望角嶼和大小嶝島,雖然從前聽很多人說過,在金門用望遠鏡就可看到大陸,但是真的用望遠鏡看到對岸的那一刻,心情還是很激動。想起余光中那一首最膾炙人口的新詩《鄉愁》:

 「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

 

    長大後,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

 

      後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

      我在外頭,母親在裏頭。

 

   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

       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

 

  如今別說是兩岸之間的郵票船票早就解禁互通往來,連對岸的鈔票在這裡都是滿天飛,那一灣淺淺的海峽所載乘的不是異鄉遊子不能歸去的鄉愁,而是一船又一船的觀光客,兩岸之間再也沒有所謂的鄉愁,鄉愁已不是像金門高粱酒般濃烈的滋味,而是平淡到用一張機票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在八二三戰史館內,牆上掛著一幅巨照,見證了當年金門民房被共軍轟炸成滿目瘡痍的悲慘景象,八二三砲戰打了二十年,死傷了無數的士兵和百姓,只因國共間的政治敵對與野心,無端把原本只想過平靜日子的無辜老百姓給一起捲入了戰場,變成了命運的共同體,金門人沒有權力可以抗議,只能默默承受著戰爭所帶來的打擊。

  導遊小李說,他從小就懂得躲防空洞躲砲彈,在單打雙不打的那二十年,老百姓黃昏時早早就吃飽晚飯,然後全家抱著棉被和所有家當就躲進防空洞或地下坑道裡避難,那時每戶住家的附近都有防空洞,一聽到砲彈飛過來的聲音就立刻往防空洞裡鑽就對了,運氣不好的當場被砲彈打死了就算了,運氣好的,等第二天就到處可以看到裡頭裝了文宣的砲彈,老百姓全民運動,靠著撿砲彈殼賣給菜刀工廠而發了一筆小財,金門人對砲彈是又愛又恨。小李說的一派輕鬆,我聽了卻感到一陣酸楚。

  那個年代的國小課本,寫的是受苦受難的大陸人民,我們要立志打倒暴政解救同胞;而歌頌的是前線英勇的國軍官兵拋頭顱灑熱血,用生命保衛了中華民國。然而,課本裡沒有提到的卻是金門的老百姓,歷史忘記了這批真正在戰火前線受到戰爭波汲的民眾。

  我與小李的年紀相同,我回想我小的時候,放學回家有點心吃,有電視可看,雖然課本裡有寫戰爭的事,但我的腦海裡並沒有戰爭的概念,從沒體會過槍林彈雨的滋味,不知道子彈從頭上飛過去是怎樣與死神擦身而過的恐怖,戰爭對我而言只是課本上的知識,並不是真實的生活經驗。但是小李卻跟我不同,他一出生就要躲砲彈,當我在家看卡通影片的時候,他卻是在防空洞裡算計著外面砲彈的聲音什麼時候才會停止,躲防空洞唯一的樂趣就是點著蠟燭跟其他小朋友比賽講鬼故事。只因為出生的地點和環境的不同,我和相同年紀的小李竟有了不一樣的童年記憶。

  請原諒我當時的年幼無知,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曾想過,當年金門老百姓過的是這樣的生活,一直到半世紀過後我來到金門觀光,才了解到事情的真相,頓時我心中浮上了一層罪惡感與對小李的愧疚感,我想歷史真的虧欠了金門人,連大陸吃不飽穿不暖受苦受難的老百姓,都可以在書中洋洋灑灑寫上一大篇,卻獨漏金門百姓在第一線受到戰爭恐懼與死亡威脅的感受,金門百姓何辜要受此牽連!牆上那幅巨型歷史老照片,正述說著一段金門百姓不堪回首的悲苦歲月。

  然而,也是在此刻,當戰爭結束了幾十年後,我親身來到了八二三戰史館,這才真正的、真正的對曾經參與過八二三砲戰的軍官將士們心存感激,不是課本教我們的知識,而是由內心自動引發出來的尊敬。古寧頭大戰的勝利,逼退了共軍保住了台澎金馬,而八二三砲戰的奮勇精神,阻止了共軍侵台的野心,雖然金門有著高密度的砲彈落在這一片紅土地上,金門人承受了砲彈的襲擊,但是金門卻沒讓任何一顆中共的砲彈打到台灣,讓後方的台灣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人民能安心讀書就業,繼而帶動了經濟的繁榮與政治的穩定。前線金門的軍人和老百姓,替我們台灣的老百姓擋下了砲彈,保護了台灣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沒到過金門,是無法體會那種實景被砲彈轟擊的震撼!我又加深了一層對小李的愧疚感,為的是我有一個無憂無慮衣食無缺快樂的童年,而小李的童年卻是經常在躲砲彈,雖然那時代的悲劇不是我所造成的。

  走出八二三戰史館,戶外展示著已過時的飛機與已經熄了火的戰車,那武器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肅殺的威嚴,反倒像是空間裝置藝術中的藝術品,原來武器也可以藝術化。

  黃昏的微風徐徐吹來,空氣中聞到一股草香的味道,歸巢的鳥兒們在樹上吱吱喳喳叫個不停,大地是如此寧靜,我腦中又開始想到日本的大災難,不知道災情是不是更嚴重,人民是否能撐下去?很奇怪,周圍越寧靜,我腦中就越想著戰爭、天災、人禍等等的畫面,當日本餘震不斷人民正在恐慌的時候,我卻在金門旅遊,享受著如此美好的黃昏,心中又有一點對日本民眾的不忍與愧疚感,這世界有人正在被戰爭和天災人禍凌虐而飽受驚嚇之際,卻也有另一批人在過著太平的日子,一如當年的金門和台灣,受難者情何以堪!我想回到台灣之後,也許會捐助一些善款幫助日本重建吧,我對受難者能做的事情實在不多,金錢或許也是一種補償的方式。

  金門的環境非常特殊,令人難以忘懷,這裡有戰爭的遺跡,有保存良好的閩氏建築文化,還有去南洋經商有成的富商回故鄉之後所蓋起的洋樓,有獨一無二風獅爺的故鄉,還有雙鯉溼地生態保護區,昔日的古寧頭殺戮戰場,如今變成兩條鯉魚守護著各類動物不受人類的侵犯與補殺,可以安心在此定居繁衍後代,這種感覺多好,多令人感動啊!

  所有在古寧頭陣亡的靈魂,無論是同志或敵人,都請在此安息吧!戰爭已經結束了,不會再有血染大地的悲劇發生,不僅人們可以在此安居樂業,連動物鳥獸們的生命在這裡也受到了尊重與保護,這裡就是天堂!悲傷的歷史就讓它過去吧,生命會生生不息一直繁衍傳承下去。

  行程的第二天,吃過早飯後,導遊領著我們去爬太武山,來到金門最興奮的就是看到了從小就只能在郵票上看到的莒光樓,和太武山上寫著「勿忘在莒」的那塊大勒石,那是精神標竿,也是一種信仰,無論如何總算是讓我見到了實景,心裡覺得很充實很滿足的感覺。

  太武山雖不高,但對平常缺乏運動的我來說,走上坡路還是感到有些吃力,走到海印寺休息了一會兒,導遊又匆匆忙忙趕大家下山了,當天安排了許多跟走路有關的行程,時間都要控制好才行。

  爬完了太武山,接下來還要挑戰金城民防坑道和翟山坑道,坑道文化是金門才有的特色,也是戰區必備的地理環境,對觀光客來說,每個坑道都充滿了神秘的色彩,有著無限的遐想與吸引力,尤其是翟山坑道,其鬼斧神工所鑿出來的岩壁,更是美得讓人流連忘返,讚嘆不已!

  晚上回到旅館,兩條腿痠痛不已,畢竟今天走了不少路,已經超過了體力的負荷,洗完澡立刻就上床睡覺了。本來想看個電視關心一下日本災情的最新狀況,但是真的沒體力了。

  一夜好眠。

  早上起床,兩條腿依然痠痛不已,但心中可真踏實愉快,來到金門收穫很多,我和媽媽兩人加起來的戰利品也不少,正煩惱要如何把這些戰利品帶回家,我看到達台灣之後大包小包的大概也無法去搭捷運了,還是花幾百元去坐計程車吧。

  到餐廳去吃自助式的早餐,與大陸遊客坐同桌。大陸團的實力真是不可小覷,走到哪裡遇到的都是大陸團的旅客,台灣團反而很少,感覺好像是被大陸人大軍壓境團團圍住的感覺。只不過現在大陸人有錢了,以前是送砲彈過來,現在則是改為銀彈。

  同桌吃飯的有一位老人家和另外兩位中年人在互相交談著,我聽得出來那是我父親的家鄉話,跟父親有著同樣的鄉音。我朝他們笑一笑,問他們:「你們從哪裡來呀?」那老人家說:「杭州。那你是從哪兒來的?」我說:「我是從台灣來的,沒來過金門,過來看一看,想了解一下歷史。」老人家接著我的話說:「是呀,我也是想來這裡看一看,想知道當初這個小地方,為什麼沒有被打下來?」

  老人家的語氣好小聲好平靜,沒有任何複雜的情緒,但我的思緒一時間卻千迴百轉,不知道該站在哪一方?

  我笑著對老人家說:「如果當年金門被中共打下來了,那恐怕就沒有今天的我了。」我們雙方都會心的一笑,這個話題沒有再多談下去。

  其實我很好奇,也有個疑問,我實在很想問那老先生,他有沒有參加過當年的那一場戰役?有沒有向金門投過砲彈攻打過金門人?可是我沒有問也不敢問,更不想知道答案,歷史的傷口不需要再被揭起瘡疤,大家在此萍水相逢,同樣都是觀光客,彼此客氣一番就行了。

  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想起了父親,父親當年響應十萬青年十萬軍的號召,十八歲跟著軍隊來到了台灣,當了幾年的兵,聽說退伍時只領到了一條棉被。後來到民間單位去服務,娶了台灣姑娘,也生了小孩,努力存了一點錢買下一棟小公寓,一家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父親一生的心願就是希望國軍能反攻大陸,不是那麼偉大要解救苦難的同胞,而是要回家鄉去探望老母親,當年匆匆離別,拋下故鄉的老母,本以為很快就可回來團聚,不想一別就是數十載,家鄉音訊全無,老母生死未明,父親一直想再回去見老母親一面。

  可惜事與願違,父親沒有等到解嚴開放探親,正值壯年,卻因生了一場重病而離開人世,至死都沒有再見過他的老母親。

  我又想起了戰爭,在金門特別容易跟戰爭聯想在一起,那些在古寧頭大戰、八二三砲戰等大小戰役中所陣亡的人們,誰無父母?誰無妻兒子女?戰爭真的太可怕了,我期盼世界能和平,不要再有戰爭的事情發生。

  我在想,父親如果還在的話,年紀跟這位同桌吃飯的老先生應該差不多,尤其又是同鄉,在此相見一定很高興,可以聊一聊故鄉事。可是,或許也會很感傷,只因各自選邊站,各為其主效忠,即使是同鄉也要砲口相向視為仇人,老年相見時又是怎樣的無奈呢?

  同桌吃飯的另一位中年人開口問我:「你們來玩幾天?」我說:「三天,今天就要回台灣了。」對方說:「我們也是今天要回去了。」

  我知道,他們要回去的地方跟我要回去的地方不一樣,他們可以回去的地方,是我父親天天思念,至死都回不去的故鄉。

  我終於明白,父親的鄉愁不是我的鄉愁,父親的故鄉不是我的故鄉,我的故鄉在台灣,那隔著一灣淺淺的海峽,與大陸遙遙相望的台灣。

  飛機起飛了,往台灣的方向前進,感謝老天給了我們三天艷陽高照的好天氣,感謝旅行社所安排的行程,讓我能暢遊金門,在人生中留下了一個美好的回憶!

  從機窗往外看去,金門沒有高樓大廈,沒有工業污染,房屋道路井然有序,一片綠油油的大地,金門真是個美麗的世外桃源啊!再看一眼太武山,飛機的高度還是看得到廣播塔和海印寺。

  戰爭真的結束了,上一代的悲劇,不要再發生在下一代的身上,埋骨在太武山下忠烈祠內的戰士們,請就地安息吧。父親,請您的魂魄跟我回台灣吧,鄉愁已經是很遙遠很遙遠,您上一輩子以前的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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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佛祖安排的,是祂要我把小提琴留在車中,為的就是等你們的到來。」當景文科技大學的陳教授說這一句話的時候,我心中有著無比的感動,覺得佛法真是不可思議。

       身心障礙藝文推廣協會特別為視障者和志工們,舉辦了一項賞油桐花之旅的活動,身心障礙者因為行動不便,平常鮮少有出去旅遊的機會,這次能夠出遊,顯得特別開心。由於是在假日,許多會員和志工們要陪伴家人,所以報名的人數並不多,僅有三十多位而已,剛好一台遊覽車的人數。

      我是這個團體的志工,我們的工作就是要一對一的服務,每位志工帶領一位視障者協助他們出遊,視障者雖然看不到風景,但是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們可以出去遊玩的快樂好心情。

      今天的目的地是桃園大溪的香光山寺,據說寺廟旁邊有一條艽芎古道,沿途開滿了油桐花,是一條非常有名的桐花步道。

      一路上說說笑笑,時間過的很快,尤其幾位視障朋友很愛耍寶,互相比賽模仿電視上名人講話的方式,讓大家開懷大笑不已。

      當遊覽車到達香光山寺時,幾位師父前來歡迎我們,並帶領我們先到會客廳去欣賞短片和簡報,雖然我們這個團裡有一半的人是視障者,不過盲人們還是透過旁白與聲音,把影片聽得津津有味,並了解了寺廟開山過程中所遇到的艱辛與困難,任何一座寺廟能從荒蕪的土地一磚一瓦慢慢蓋到今日的規模,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中午我們享用了師父們精心準備的素齋,當我對一位師父稱讚說這豆乾真好吃時,他笑著說,這是廟裡的獨門絕活,要用木炭去煮三個小時,才能把味道滷進豆乾中,為了要招待我們的到來,師父們一大早就在廚房裡忙了,真是過意不去,阿彌陀佛。

        用過午餐後,本來我們要去古道欣賞油桐花的,但是今天正好有一班的志工正在教室上課,為了即將到來的桐花季,屆時會有大批遊客前來,所以廟方特別培訓了一批信徒與志工,到時可為遊客當導覽,帶領遊客上山遊玩,並介紹沿途的動植物生態和風景特色。廟方要我們先休息一下,待會兒等志工們上完課,大家再一起上山去看油桐花。

  氣象報告說今天會下雨的,但是今天天氣很好,既沒有出大太陽也沒有下雨,溫度適中非常舒服,是個適合出來郊遊的日子。我們這一團人坐在樹下乘涼,此時朱萬花和馬惠美就即興唱歌給大家聽,其實我們平常在演唱會中已經常聽到她們的歌聲了,所以覺得還蠻平常心的,倒是廟中的師父聽到了驚為天人,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我們是常為身心障礙者主辦演唱會的團體,今天現場就有好幾位視障聲樂家和演奏家,其中張林峰還是留學德國的音樂碩士。師父說廟中有一台電子琴,是信徒在教佛教歌曲時用的,並詢問我們是否可以為今天來上課的志工們唱幾首歌給他們聽,因為這麼好聽的歌聲應該要讓他們聽到才是。

      秘書長朱萬花在盛情難卻之下終於點頭答應,決定在現場舉辦一場半小時的臨時演唱會,此時在上課的志工們也已經上完了課程走了出來,當師父對他們宣布有一場臨時的音樂會時,個個都覺得驚訝不已!更驚奇的還在後面,這時有一位陳教授走過來說車上有一把小提琴,問我們是否需要?團裡正好鋼琴家黃東裕讀大學時主修小提琴,他同時精通鋼琴和小提琴兩種領域,於是大家一陣忙亂,搬椅子搬樂器,大樹下就成了臨時演唱會的現場,誰也沒想到今天會有這樣的機緣。

      「這是佛祖安排的」陳教授在開場白時這麼說,原來陳教授在教書之餘也在玩樂團。昨天晚上他去樂團練完小提琴,回家時太晚了,竟然忘記把小提琴拿出來,早上跟太太一起來上培訓的課程,忽然才想起小提琴還放在車子的後坐上,一路上還一直生氣著這件事情,因為樂器是不能放在車上太久的時間,否則車窗都關起來後,溫度和溼度都不穩定,會對樂器造成傷害。可是現在才知道,佛祖要他把小提琴放在車上,是為了要成就今天的臨時演唱會。

      廟方把音響和麥克風都搬了出來,於是由朱萬花和馬惠美演唱、周建宇彈電子琴、黃東裕拉小提琴,四位視障音樂人,透過出家師父的牽線,在樹下為兩個不同的志工團體演唱了十幾首歌曲。而更令人感動的結局還在後面,當小型演唱會結束,大夥兒準備要上山去賞花時,一位師父過來說,聽說身心障礙協會的經費拮据,要維持運作很不容易,今天佛祖安排大家有緣相聚在這裡,剛才廟方知道了協會有在幫視障音樂家出版音樂CD的事情,執事交代要購買十片CD,以贊助協會的經費。

      我不知道出家人是否會去聽流行音樂?但是我們明白,出家師父用十方供養的金錢,希望能對身心障礙的團體能有一些幫助,這份心意讓我們感動不已,更體認到佛法的慈悲才會安排到這麼好的因緣際會。

      剛才我們為廟方的志工們辦了一場演唱會,現在換他們為我們服務了,他們剛上完課程現買現賣,我們這個團體成了他們第一個實習的對象。在艽芎古道上,他們的志工也安排一對一的帶領我們上山,並沿途介紹大溪最大的人工水壩新福圳的歷史由來,以及古道上動植物的生態保育等種種知識,這樣的互惠是一個難得的體驗。

      新福圳是一座人工新建灌溉用的水塘,可調節附近農田的需水量,有趣的是,水塘的中間竟有一座土地公廟,也是全台唯一的奇景。原來是當初要蓋水塘時,土地公不肯離去,擲不到聖茭,居民不得已,只好在原地用水泥築一個高台,然後把土地公廟架高,以免廟會被水淹到,也正因為如此奇特,這座水中的小土地公廟吸引了大批遊客慕名前來觀賞,加上滿山遍野盛開的油桐花為號召力,也為這個小地方帶來了不少的知名度。

      雖然距離油桐花的盛開期還有一星期,目前花的數量還不是太多,但是已經夠讓我們開心的了,視障朋友們紛紛抓一把落在地上的油桐花放在鼻子前聞一聞,然後互相傳遞臉上的笑容,這畫面很溫馨讓人感動不已,隨然他們看不到花的美麗,卻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們的喜悅,能來到郊區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大夥心中還是蠻高興的。

  這條山路算是很平坦很好走,路面都鋪有柏油,路的終點站會看到一座土地公廟大艽宮,其實從香光山寺走到這裡並不遠,大約三十分鐘的路程,不過因為我們今天的團體是盲人,大家邊走邊休息所以速度比較慢,大約花了一個鐘頭才走到目的地。

  在古道上逛了一圈後回到寺廟,師父們早就貼心地準備好冰涼的綠豆湯和點心幫大家解飢解渴,剛才的爬山運動之後,此時喝下一碗冰涼的綠豆湯,真是通體舒暢。

  下午四點鐘,跟師父們揮揮手道別,坐上了遊覽車離開。再見了,謝謝佛祖和師父們的招待,也謝謝這些志工導覽員一路上的解說生態,大家彼此交流拓展了生活的視野,這也是我一生中最難忘的一次油桐花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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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美與丈夫個性不合,兩人的脾氣又很火爆,結婚以來常為了小事而吵吵鬧鬧,每次接到她打來又是哭訴丈夫一堆不是的電話,我也覺得很無可奈何,好話歹話勸了老半天,依然不能消除她心中的怒火,對於她經常性的情緒失控,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

        幾個月前她老公失業,這下更不得了,天天都為了錢的事情在吵架,阿美對於金錢和生活沒有安全感,這些都可以理解,但是沒有必要天天都張牙舞爪大吼大叫,搞到鄰居都不得安寧。

        這天她又打電話來訴苦,說生不如死,活著太痛苦了,一直吵著要去自殺,怎麼勸說都沒用,她腦中就是繞著自殺的念頭在打轉,我覺得再跟她扯下去真的是沒完沒了,乾脆換個方式,我跟她說:「既然你活著這麼痛苦,一心想去尋死,反正再怎麼勸你也沒用,我也不想再阻撓你了,想死就去死吧,一了百了也算是解脫。不過,在你去死之前,你要先教會你的小孩洗衣服、煮飯、掃地、拖地等等瑣碎的家事,並且跟孩子說,媽媽死了以後,小孩要學會自己坐公車去上學,自己坐公車去安親班,晚上自己再坐公車回家。萬一爸爸將來娶了後母,要好好聽話孝順後母,才不會被後母打罵虐待………」

        我拉拉雜雜說了一些很無聊的話,阿美越聽越火大,跟我說:「你講那麼多廢話幹嘛?我跟你在講東,你就跟我在扯西,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痛苦的心情,好了好了,我不要再跟你講話,我要去接小孩下課了。」結局是,阿美當然沒有自殺成功,她到現在都還活得好好的。

        聖嚴法師生前曾經說過一句名言:「自殺之前請再多想兩分鐘」這兩分鐘可能就可以阻止一個人想要去自殺的念頭,自殺的情緒往往是當下的一個衝動行為,只要多等兩分鐘,想一想身邊的父母子女和親人,想到你的父母孤苦無依,想到你的子女無人照料,你怎麼忍心還要去自殺而傷害自己最至愛的親人呢?

        天下沒有過不去的難關,只要活著,一切都會有希望,奉勸大家,生命很可貴,千萬不要去自殺,自殺是一種消極而且愚蠢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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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年紀大約30出頭的年輕媽媽,帶著大約三、四歲的一對小雙胞胎兄弟上了捷運,母子三人併排坐在一個雙人位子上。

      媽媽是個低頭族,右手食指努力在智慧型的手機上滑動著,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也許她正在社群網站中分享著有趣的內容。那一對雙胞胎小兄弟則低頭說著悄悄話,也許是一言不和吧,兄弟當中忽然有一人先舉手用力在對方的大腿上重重搥了一下,對方不甘示弱,也舉手在另一方的大腿上重重回搥了一下,眼看兩兄弟就要打起來了,說時遲那時快,媽媽冷不防的伸出手在兩兄弟的臉上各自用力捏了一把,兩兄弟白嫩的臉上立刻出現了紅紅的被捏過的手指痕。

       那力道可真不小啊!我坐在他們母子三人的對面,看到這一幕也被嚇了一跳,我還以為那媽媽要伸手去打小兄弟的巴掌呢。年輕的母親若無其事的低著頭繼續用食指在智慧型手機上滑動著,嘴角依然帶著淺淺的笑容,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般。

      我心中在暗算著那一對小兄弟多久以後會在捷運上大哭大鬧起來,一秒鐘……二秒鐘……….三秒鐘………四秒鐘……….奇怪,那一對雙胞胎小兄弟竟然沒有哭,也不吵也不鬧,兩人各自用手捂住被捏紅了的臉頰,一言不發的看著正在忙著上網的媽媽,媽媽似乎也不想理會他們,任憑小兄弟就這樣看著她。

      我看到這個情節,竟覺得有點荒謬的感覺,那母子三人的表情都好戲劇化,好像在看一齣戲一樣,一時間我竟不知該把焦點放在母親還是雙胞胎小兄弟的身上?那小兄弟是否已習慣了被媽媽的懲罰,否則怎麼會臉頰被捏紅了也不哭不吵不鬧呢?連我這個外人看了都心疼呢。我不禁感嘆,網路科技真是既偉大又迷人啊,它標榜著縮短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在我看來卻正好相反,它把人們的距離越拉越長了,一個做母親的只顧著當低頭族,也不跟兒子多說說話聊聊天,連兄弟之間起了衝突也懶得勸架,直接就出手懲罰,更不可思議的是,修理完小孩之後,依然可以神色自若悠遊於網路世界之中,看到有趣的內容嘴角還露出淺淺的笑容,我真是無法理解這是怎樣的親情哪。

      小孩子畢竟是天真的,不一會兒功夫,兩兄弟又和好如初,又低著頭彼此說起悄悄話來了。我坐在他們的對面,發現他們母子三人都在低著頭當低頭族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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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色大膽鮮豔,彩筆隨意一揮灑,顏料流過的地方竟渲染出美麗的圖案,令人有著無限遐想的空間,乍看之下,彷彿以為是一幅抽象的水彩潑畫。但是知道真相之後,卻令所有的浪漫都破碎了,像是受到極大欺騙似的,整個心都抽痛了起來。原來這不是一幅真的水彩畫作,而是由高空攝影所拍攝到高雄岡山溪的河川,因受到排放工業廢水的汙染,那一片片斑斕的色彩,竟都是戕害人體和環境的有毒物質,看了真讓人心生畏懼。而更恐怖的是隔壁的那張照片,像極了醫學上的心血管疾病圖,但那不是血管,而是大肚溪被不知名的物質所污染,深紅色的河水像血水一樣滾滾而來,令人觸目驚心,這些被污染的廢水可能會流向灌溉溝渠,最後會流向大海,在食物鏈的循環之下,所有的人和動植物,都將會遭受到怎樣天大般的傷害與後遺症呢,想到此就不禁令人憂心不已。

      幸好有那未曾被開發的阿塱壹原始海岸線,保留了千百年來古道的樣貌,配合著影片的介紹,那大自然的呼吸聲與蔚藍的海洋,稍稍撫慰了我悲觀的情緒。我忍不住用手去觸摸那掛在牆壁上阿塱壹古道的大型風景看板,突然間我怦然心動了起來,我認認真真摸著那山那海那古道,為了台灣還能保有一處這麼美麗且未曾開發過的原始土地而感動,有一剎那的時間,我恍忽以為自己真的身臨其境站在阿塱壹古道上,不只是聽那海濤的聲音,更有那海風從我耳邊呼呼吹過的聲音,我忘記了立在我面前的只是一面風景看板而已,那一刻,我是如此真真實實的感動著。

       來到另外一處展示區,影片標題是「高山上的驚歎號」,內容談的是清境農場的過度開發,其後面所隱藏的隱憂,例如垃圾滿地,水資源短缺,森林濫墾等種種問題,專家很擔心,若沒有做好清境農場周邊的水土保持工作,那麼在下一次颱風來臨時,清境農場會不會變成是下一個廬山或是小林村呢?

      我站在這部影片的面前,重覆觀看了很多次,我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就是觀光與環保,究竟孰重孰輕呢?兩者之間能取得相互間的協調與平衡嗎?清境農場的各項設施與大批歐式建築的民宿和餐飲服務,為這高山之地帶來了人潮與錢潮,也幫社會創造了許多人的就業機會。

      清境農場的建築物是這麼的美麗,當夜幕低垂四周山林一片寂靜之時,唯有這塊山頭上擁有著繁華熱鬧的燈火,放眼遠眺這山林夜景,也是一種感動,人造建築物的美也是美。如果這一切都不要了,讓清境農場恢復從前的樣子,那麼這一大片的山坡地除了採摘水果之外,還剩下什麼樣的觀光價值呢?清境農場還能走回去從前未開發時的模樣嗎?我相信這是不可能的事了,既然如此,那麼亡羊補牢為時猶未晚矣,政府應介入公權力,與業者配合做好各項水土保持與生態環境保護的工作,讓這裡的美景能永續經營下去。

      某一天的下午,我在國立臺灣科學教育館,參觀了一項名為「飛閱台灣空拍環境影像展」的展覽活動,空拍攝影師齊柏林以直昇機在一萬五千呎的高度,拍攝記錄了最真實的台灣現況,並結合了3D螢幕和各種多媒體畫面,希望能讓參觀者了解到台灣的變遷,激發起社會大眾對環境的關注,這些影片讓我們看到了台灣的美麗與哀愁。台灣有美麗的山川與海洋,也有環境汙染生態惡化的種種隱憂,我懷著既心動也心痛,喜憂各參半的矛盾情結,重新省思關於種種環保議題的探討。

        我們只有一個地球,我們只有一個台灣,如果我們不愛護自己的家園,那麼誰又會來愛護我們的家園呢?那山川與海洋都是我們的寶貝,每一寸土地都要愛惜它保護它,要做好環保的工作,不破壞自然環境,才能留給後代子孫一個乾淨的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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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幅美麗的水彩潑畫,竟是受工業廢水所污染的岡山溪,令人心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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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被污染的大肚溪,我們不禁擔憂,如果這些廢水流入了農田,那麼我們所吃的糧食是否會影響到人們身體的健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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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塱壹海岸線是台灣剩下最後未被開發過的處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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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塱壹古道保有了原始的樣貌,未曾被人類所破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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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參加了大稻埕劇苑所舉辦的一個為期三天的活戲研習營,是由一個民間團體「活戲工作坊」策劃,借大稻埕劇苑8樓的教室來上課,當我看到負責人是劉南芳的名字時,心中一陣感慨,我暗自在想:「南芳,我們終於要見面了。」

 把時間往前推大約30年前吧,那時候我20歲,正是少年得志英氣風發的年紀,那一年,我得到全國大專盃學生文學獎散文組的優選,而小說組第一名首獎的得主,就是今日非常有名的名作家張曼娟。我還記得去領獎時,張曼娟代表全體得獎人向主辦單位致詞,當時的她還是中文系的學生,她在台上講話的語調溫柔婉約氣質出眾,那時候我對張曼娟的印象就非常深刻。當然她是不認識我的,雖然我們同屆得文學獎,但是組別不同,況且領完獎後就各自離去,彼此之間並沒有特別打招呼。

 兩年後,文建會辦了一個編劇進修班,由於名額有限,規定必須要有作品發表過的學員才能參加,我因為有得過文學獎,所以也入圍了參加編劇班的名單。開學的第一天,赫然發現張曼娟也來參加了,我感到滿意外的,而坐在她旁邊的正是今日「活戲工作坊」的負責人劉南芳,當時我們那個編劇班個個來頭都不小,有報社的記者,有雜誌社編輯,有文學研究工作者,也有好幾位是作家,一時冠蓋雲集,倒也沾光不少。

 而張曼娟和劉南芳是好學生,每次上課都提早來到教室,並且坐在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而我從小讀書功課就很爛,英數理化永遠都不及格,所以我對第一排最靠近老師的位置很排斥,我聽課永遠都選在最後一排最角落的地方,免得被老師發現老要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

 那時候曾經聽劉南芳談過,她對歌仔戲很有興趣,正在做這方面的資料收集和田野調查,準備寫關於歌仔戲的論文報告,我則對歌仔戲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楊麗花歌仔戲。而那時年輕氣盛的我正迷於新舞台劇,參加各劇團演出實驗劇,對舞台的熱愛簡直到瘋狂的地步,憑藉著一點小才華,寫幾個小劇本,24歲成立了劇團招集幾位同好,就去劇場演起戲來了,那時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只有熱情沒有實力,沒有警覺到劇場就是一個陷阱,一但跳進去就萬劫不復永不超生。

 最後一次我的野心太大了,製作了一齣高成本的戲,我全心投入劇場,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沒有金錢沒有靠山,我身無分文一無所有,卻非常想去完成一個夢想,於是我逼著母親賣掉了父親遺留下來的一棟小公寓房子,拿走所有的錢投入劇場,並且自信滿滿的說,等我票房大賣賺了錢,就會把這些錢還給母親的。可惜事與願違,票房開出來後賣座不到一成,不但沒有賺還負債累累,並且還害家人失去房子必須租屋居住,當年我太年輕沒有經驗,太過自信是我的致命傷,我無法承受心中的愧疚,也無法彌補對家人所造成的傷害。

 那天晚上,我寫好遺書,準備第二天就去自殺,無論是跳海或服毒或割腕跳樓都好,我死意已決,我跪在母親的面前向母親訣別,母親死拉著我不放,怕一鬆手我就會衝出去自殺,母女倆哭成一團。弟弟在客廳一旁看電視,覺得我很無聊,冷冷的說:「姊,你戲演夠了沒?既然已經決定要去死,乾脆你先去投保二千萬的保險,二年後再去自殺,到時候有這二千萬的理賠金,不但可以還清你所有的債務,還可以給家裡留一筆錢過日子,那有多好啊,到時候我就高高興興的送你去自殺,我才不會去阻攔你呢。」弟弟的一句玩笑話,化解了當時的危機,於是我活了下來。

 不過人生遭受這個挫折與打擊,我鬥志全消,每天茫茫然過著行屍走肉的日子,我發誓從此封筆不再寫任何的文字,也發誓從此退出劇場不再碰跟任何藝術有關的事情,我堅守了我的諾言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拒絕思考文字,拒絕動用情感,怕情感太豐富了會忍不住又想寫文字,應該說我很有自制力把情感放在單純的哭笑情緒而已,而不把情感邏輯化、次序化和編輯化,如果把情感再進一步的做邏輯次序和編輯,恐怕自己會再拿起紙筆寫下文字的衝動,我不要了,這一切都過去了,那時候一支原子筆用好幾年油墨都用不完,因為根本就沒有寫文字的機會。這二十年來,我沒有辦法進劇場看任何的藝術表演,只要一看到舞台的燈光亮起,我就想逃走,我無法面對舞台和燈光,我得到恐慌症,連走在路上都怕陌生人多看我一眼,深怕被別人認出來我是誰,我不想與任何人談起這段往事,這是我心中塵封的一個秘密,這個瘡疤不能被揭起,一揭開我就痛徹心肺不能自已。

 我回想這二十年的時間我有做了什麼嗎?好像什麼事情也沒做!唯一做的就是放逐自己,自暴自棄,甚至沒有事業也沒有結婚生子,讓二十年的時間白白空轉,從青年到中年,甚至沒有在生命當中留下值得留戀的印記,當初我固執要堅持遵守不再碰藝術的諾言,如今看來這種偏執狂是可笑幼稚而且是可悲可嘆的行為,我一定是得了嚴重的憂鬱症,但我不自知,以前沒有憂鬱症的概念,不知道要去看心理醫生調整自己的生活態度。

 幾年前電腦開始普及化深入每個家庭,那時我已經四十多歲了,覺得不懂電腦就會落伍,於是我開始去學習電腦,然後朋友又教我玩部落格,為了想在部落格上放上一點內容,我重新去思考文字對我的意義,我走出文字的障礙,開始慢慢恢復到像年輕時一樣,在文字創作中找到另一種生活的樂趣,我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才能走出陰霾重新打開心胸接納自己,不過這次我不需要再動筆了,而是直接用電腦打字就行了。

 有一次在電視上看到唐美雲在接受訪問,她在現場清唱了一段歌仔戲吟詩調,那曲調好優美動人,我感動到落淚,吟詩調開啟了我與歌仔戲的緣份,於是我興起了想去學歌仔戲的念頭,最初的動機是想說,如果能學會吟詩調,那麼我就能把唐詩三百首都拿過來唱一遍,那也是很開心很快樂的事情。從社區大學歌仔戲班開始入門,一直玩到業餘劇團,東西越學越多,越來越覺得歌仔戲是一門很深澳的學問,它涵蓋的藝術層面非常廣,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值得深入研究與探討。

 經過這幾年的學戲,我開始敢重新站在舞台上表演,我不再逃避舞台燈光和觀眾,當燈光打亮時,我開始興奮起來,距離上一次在舞台上演戲,已經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想不會再有人記得我當年在舞台上的失敗,不會再有人認識我了,在歌仔戲的領域當中,我是一個新人,我不需要再承擔歷史的包袱,我可以再一次去享受擁抱舞台的熱情與感動。

 我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才重新找回書寫文字的能力,花了快三十年的時間才能重新感受到舞台上表演的樂趣,雖然這幾十年的時間都在悔恨中度過,白白浪費了生命,但我很慶幸很感恩我還活著,還有機會可以彌補自己這三十年來的空白歲月。現在我已經50多歲了,這一路走來好漫長,但是到了這個年紀我才明白,原來歌仔戲才是我最喜愛的一種表演型態,裡面有詩詞、有歌曲、有動作,如果我有文字寫作的能力,那麼我為什麼不能把這項天賦用在歌仔戲的劇本創作之中呢?歌仔戲有這麼多的元素令人如此著迷不已,我覺得我對歌仔戲有一份使命感,我應該為歌仔戲奉獻一份心力才是。

 此刻劉南芳正在講台上擔任主持人,詳細介紹了歌仔戲活戲的歷史背景由來,我從授課講師的簡介中得知,當年正在大學就讀中文系的她,後來取得了清華大學中文研究所的博士地位,現任成功大學台灣文學系的助理教授。其實這些年,我斷斷續續都會在媒體上偶爾看到劉南芳的報導,知道她寫了很多齣的歌仔戲劇本,知道她一直在關懷台灣本土歌仔戲的發展,知道她擔任了很多齣歌仔戲的製作人和編劇,每次看到她的名字在媒體上出現,我就會感到與有榮焉的感覺,畢竟我們曾經當過同學在一起學習過編劇的課程。

 我趁中場休息時間,走到劉南芳面前,悄悄問她:「請問你記不記得從前你參加過由文建會所辦的編劇班,而張曼娟就坐在你旁邊?」她說:「記得啊!張曼娟是我學姊!難到你也有參加嗎?」我說:「我是那個老是坐在最後一排角落的小人物,你應該忘了我是誰。」不過當我說出我的姓名時,我們兩人都哈哈一笑,彼此握了一下對方的雙手。

 命運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經歷了三十年,繞了一個大圈子,我和南芳最終卻是在歌仔戲的圈子裡重逢,這是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事情,我以為我會永遠退出舞台,卻沒想到我還會再重回舞台,而且還是歌仔戲舞台,我無法去解釋命運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安排?

 歌仔戲對我來說是一座寶山,這次我已入了寶山,就不能再空手而回,總要挖一點寶藏回來才行,就算是不在舞台上表演,我也要當個稱職的觀眾,把歌仔戲的精華好好看個夠,我已青春不再,不能再隨便負氣就離開,人生已經沒有第二個三十年可以再白白浪費虛度光陰了。

 回想起那一年,我們都好年輕,回想起那一年,我們一起追求的夢想,經過時間的考驗與歷練,最後有人成功,也有人失敗,想來不禁又是一陣唏噓。

 

04  

左邊穿藍色衣服的就是劉南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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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沒有電腦以前,喜歡寫作的人其實是很苦悶的,那時候除了報紙雜誌之外,沒有其他媒體可提供發表作品的平台,往往通宵熬夜嘔心瀝血所完成的作品,投稿到報社之後,不是被退搞,就是石沉大海音訊全無,對於喜愛文學寫作的人來說,無疑是一項很沉重的打擊。

  其實,文章被退搞,重點不在於在乎那一點點微薄的稿酬,而是在於作品沒有一個管道可以公開發表,不能擁有可以跟別人一起分享或者一起討論的機會,作者必須獨自吞下這份孤獨寂寞的滋味。

  自從學了電腦之後,我開始愛上了電腦,這玩意真是太好用了。比如說,從前我偶而有靈感想寫點文字發洩一下情緒,用原子筆在600字的稿紙上書寫,寫錯字還要用修正液塗塗擦擦的,甚是麻煩,等好不容寫完一張稿紙,不但要花上好幾個鐘頭的時間,而且拿筆的時間久了,手指頭和手臂也痠痛的不得了,真是既耗時又耗力,可謂得不償失。然而更悲慘的是,投出去的稿子,再一次被打回票,所有的心血都付之流水,心靈受到嚴重的打擊和挫折,作品也就被關到抽屜中永不見天日了。

  可是自從學了電腦打字以後,我開始用電腦來寫文章,不但快又方便,而且還可以存檔案,隨時都可以調出來修改,這麼快速的寫作方法,是我在年輕時從不曾想到過的事情,我有些感嘆生不逢辰。不過還好,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現在學還來得及,我很慶幸我活著的時候還能碰觸到電腦,這東西真是太神奇了。

  部落格的出現,它讓我把從前無緣跟大家見面的文章,可以拿出來放在部落格中跟大家一起分享,而且還會有格友來回應討論,我知道我的文章有人在欣賞,這對喜愛文學和寫作的人來說,是一種莫大的鼓勵!部落格讓我有了自主權,這種感覺多美好,我真心感謝網路所帶給我的歡樂與成就感!

  回想從前我年輕的時代,寫文章是一件很嚴肅很慎重的事情,別人聽到你說要寫文章,莫不肅然起敬,那代表你很勇敢,有著不怕死的精神,否則要是你的才華不夠的話,不成功就便成仁了。

  可是時代不同了,價值觀也不一樣,走到這個時代,不再有所謂文人的才華被埋沒的憾事發生,寫作不再被認為是一件很神聖很了不起的事情,現在的年輕人每天都在玩部落格和社群網站,每個人都可以當作家書寫自己的心情故事,每一篇的創作都可以拿出來跟大家見面,年輕人是不會懂我們曾經走過的文學之路是怎樣的艱辛,僅為了渴望得到報社編輯能多看我兩眼,絞盡腦汁寫到手指發麻我都願意。

  寫作不應該是像法國松露這麼高檔而又遙不可及的東西,寫作應該是像滷肉飯擔仔麵這樣尋常百姓都能夠隨手可得的物品。不為了稿費,沒有商業考量,不用看編輯的臉色,因為有了網路,每個人都可以享受書寫文章的樂趣,正因為有開放自由的空間,在文學網站和部落格中,經常會看到令人驚艷的文學作品,能與同好者一起分享跟欣賞,是一種感動與快樂,因為有網路,文學之路不再寂寞。

  有你真好,可愛的網路,這是一個百花盛開的時代,也是一個最美好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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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ct 24 Thu 2013 13:45
  • 親情

                      

   在讀書會上,今天所討論的一本書,正好是講到一個非常令人感動,關於父母對孩子無私的愛的故事,主持人請大家談一談對於書中母親這個角色的看法,以及請大家踴躍發言,談一談與父母親相處最難忘的一件事。

A君想分享她的經驗,她說以前讀書時,學校有供應營養午餐,有一位同學的媽媽,為了想讓小孩能吃到她自己煮的飯菜,寧願每天中午親自送便當到學校給孩子吃。有一天,她在送便當去學校的路途上被車子撞死了,A君的同學請了兩個星期的假沒來上課。

後來當她來上課時,對A君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以後我再也吃不到我媽所做的便當了。」

    A君回家時問了她母親一個問題,她說:「媽媽,如果你要送便當給我,結果被車撞死了,你會不會恨我呀?」她的母親回答:「我不會恨你,我心中只會想,有誰可以代替我把熱騰騰的便當送到你的手上給你吃。」

    當大家聽完了這個小故事,一時默然不語,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著感動與感傷。

     B君也舉手發言,迫不及待要分享的是他父親的故事。他說,讀高中時要住校,有一次休假後返回學校宿舍,忽然發現忘記帶牙刷和牙膏,他急忙打電話回家,要爸爸馬上把他的牙刷和牙膏帶到學校來給他,他爸爸立刻開車過來,卻在中途時一閃神不小心,車子竟然去撞到了電線桿,車頭都撞壞了,幸好人平安沒怎樣。

    B君在學校門口等了半天,終於看到他爸爸的車子來了,很幽默的是,他爸爸車子的前面多了一台吊車,意思就是說,是吊車拖著他爸爸的車子來到學校門口,為的只是要給他送牙刷和牙膏。

    父母的愛不過是如此平常的瑣碎事,並沒有英雄事蹟般的驚天動地可歌可泣,然而這卑微小人物的愛,卻是如此偉大,可以為孩子做任何的犧牲,父母對子女的愛是不求回饋完全無私無我的愛。

    親情是一種天性,是一種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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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之後,樓下的小公園裡響起了刀光劍影的音樂聲,吃過晚飯後,我到樓下去走一走,原來是有一團布袋戲正在上演,公園的附近有一座小土地公廟,想必是廟主慶讚中元普渡,請來一團布袋戲做酬神演出吧。晚上的公園裡空蕩蕩的,我竟然是唯一的觀眾,台上一個一個戲偶輪番上陣賣力演出,台下的我竟漠然以對,想來真是倍覺淒涼。

我轉到後台去瞧瞧,一對白髮蒼蒼的老夫妻坐在那裡,女的正在吃便當,一旁的老電風扇在靜靜的轉動著,男的則用兩隻手各抓著一個戲偶在虛張聲勢比劃著,劇情當然是用錄音帶播放的,這樣簡單而又省錢的野台戲,是不能要求用現場直接配音的。女的在一旁沒什麼事做,只有偶爾打一下燈光而已,把台上的七彩旋轉燈和閃光燈的開關撥弄一下,製造一點氣氛也就算是意思到了。

其實吸引我注意的,反而是在後面木桿上一個一個倒掛的戲偶,看起來有點怵目驚心挺嚇人的,我不太喜歡這種畫面,尤其是在這種陰森的鬼月。雖然我不太想去面對它,但是我還是拿出相機喀嚓一聲快拍下來,那女的用冷冷的眼光盯著我,不知道幫戲偶拍照會不會觸犯到劇團的禁忌,我心虛地趕快離開現場趕緊走人。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剛才的畫面,一直讓我的心在翻攪,覺得不太舒服的感覺,我的腦波中一直聯想著一個被敵軍所殲滅的戰敗國,戰敗的將士們被敵兵戮殺之後,一具一具的屍體懸掛在城牆之上向群眾們示威,那是亡國的恥辱。戰鼓已息,伊人已走遠,剩下的只是死不瞑目,一雙一雙瞪著大眼睛,茫茫望向夜空的忠魂。

我走到隔壁一條巷子,這裡也是戰鼓咚咚漫天價響,仔細一瞧,原來是有錢人家在辦中元節普渡拜拜,除了滿桌的祭品之外,還特別請來了一台電子花車,幾個穿著三點式的曼妙女郎正在大跳艷舞,台下人頭鑽動擠的水洩不通,怪不得公園裡一個人影也沒有,平常會在公園裡聊天乘涼的阿伯,全都跑來這裡流口水了。

我心中在感慨,一個個的英雄豪傑,竟抵不過大街上穿著三點式跳著艷舞的女郎,俗氣刺耳的流行音樂,掩蓋了戰場上的廝殺吶喊,真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岸猶唱後庭花.........

一個被歌舞女郎打敗的布袋戲劇團,在沒有觀眾的小公園裡唱著獨腳戲,一對吃著便當白髮蒼蒼的老夫妻,我又想起那懸掛在城牆上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一雙雙望向茫茫夜色的大眼睛,在這魑魅魍魎到處都充滿遊魂的鬼月,更顯陰森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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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ct 24 Thu 2013 12:51
  • 狗子

                       

        走出圖書館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天空在下著雨,門口有一隻大狼狗趴在地上在屋簷下躲雨,我瞄了那隻狼狗一眼,立刻心疼起來,那隻狗已經瘦的僅剩皮包骨,身上的肋骨一根一根的明顯露出來,彷彿身上已經沒有任何的肌肉了,只剩下一層皮在黏著骨頭而已。牠的身上發出了一股難聞的臭味,每個人經過牠的身邊都掩鼻快速離開,我猜牠可能是一隻流浪狗吧。

       很奇怪的是,從我走出圖書館開始,牠兩隻眼睛就一直看著我,我走到右邊牠就把頭轉到右邊看我,走到左邊牠還是一樣把頭轉到左邊盯著我瞧,那眼神充滿了無辜與善良。我的摩托車停在圖書館前不遠處,我從車上拿起雨衣穿好,戴上安全帽,正準備發動車子要離開時,遠遠的與那隻狗四目相望,牠抬起頭還是眼睛一動也不動的在望著我,我終究是一念不忍,把摩托車熄火,下車重新走回到牠的面前,蹲下身摸摸牠的頭,不知道牠今天的晚餐吃過了沒?我身上沒有任何的食物可以佈施,覺得對這隻狗兒很抱歉。

       想起釋迦牟尼佛在修苦行的時候,也曾經瘦的剩下皮包骨,跟眼前的這隻流浪狗的身形一模一樣,我在想,這隻狗是否也在修苦行呢?未來牠也會成佛吧?我既然沒有食物可佈施,那就對狗兒法佈施吧,我摸摸牠的頭,為牠做皈依,我對著牠在唸:

「皈依佛 永不墮地獄」

「皈依法 永不墮惡鬼」

「皈依僧 永不墮畜牲」

「往昔所造諸惡業   皆由無始貪嗔癡   從身語意之所生   一切我今皆懺悔」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看不清楚?我居然感覺到那隻狗兒對我連續點了三下頭?!這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很想找尋一個答案,狗子究竟有佛性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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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家石雕工廠吧,在工廠前面的空地廣場上,放置了許多的石雕藝術品,有小狗、小兔子、水牛等各種動物的石雕,還有觀世音菩薩、濟公、關公等各種神佛的雕像,琳瑯滿目放了一地。這些石雕藝術品可能已有買主訂購,將來要放在某個私人花園或某個公共場合中讓大家來欣賞。

       忽然在一個偏僻的角落中,我看到一塊尚未切割的巨石,吸引我注意的是,在這塊巨石的表面,已經被人用黑色的奇異筆描出一尊釋迦牟尼佛的佛像圖案,或許這塊巨石已被買主訂購,指明了它的用途了吧。

       我站在這塊巨石面前注視良久,心想什麼是生命?什麼又是輪迴?石頭也有生命也有輪迴嗎?當這塊巨石被雕成佛像之後,它可能會被放置在某個莊嚴的場面中受人尊敬受人膜拜,它在人們的眼中不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尊佛,石頭終也有了佛性。一塊大石頭安安靜靜修行了幾千萬年,終也有成佛的一日,誰說石頭沒有輪迴呢?

      在這塊已有佛性尚未成佛的石頭之前,我向這塊即將成佛的大石頭深深一頂禮,然後安靜悄悄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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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我住在新竹的時候,隔壁鄰居有一個小女孩,名叫小潔,當時她只有七歲,就讀小學一年級。

     有一天不知道什麼地方在舉辦神豬祭祀大拜拜的活動,小潔的父母帶她出去看熱鬧,傍晚時小潔在門口遇到了我,興奮的對我說:「阿姨,你知道今天街上有豬公大拜拜嗎?」我說我不知道,小潔又繼續描述:「那隻豬公好大哦,四隻腳都被綁起來了,然後啊就有一個人拿著一把大刀,用力刺向豬的心臟,豬還會哇哇大叫呢,很好看哦。」我不懂為什麼一個小女孩看到這種場面會覺得很興奮?我只覺得很殘忍很噁心。

我問小潔:「那你有沒有為那隻豬公在唸阿彌陀佛呢?」

「為什麼要唸阿彌陀佛呢?」

「因為……

我試著想在小潔幼小的心靈中植入一點善根:

「因為你幫豬公唸阿彌陀佛,豬公就會上天堂不再輪迴了啊。」

小潔說:「豬公被人家拜拜是做善事,不用我唸,牠自己就會上天堂啊。」

      我的天啊,望著面前這個只有七歲的小女孩,我竟說不出話來,這麼有禪機和哲理的話,我無法相信,竟是從七歲小女孩的口中說出來的,我無法了解,小潔是真的有慧根,還是童言童語隨口說說而已?

     「豬公自己會上天堂」我常在想這句話,是啊!當隻畜牲被宰殺,不一定都是因業力而來,也有可能是菩薩行願而來,菩薩化身為畜牲道為畜牲說法,當功德圓滿時,自要乘願歸去,而身為畜牲的形體,被人宰殺裹腹,以肉體供養大眾,對菩薩而言或許也是一種圓滿的方式,在菩薩的眼中,又何曾有過生死,不過是愚昧懵懂而又無知的人們,庸人自擾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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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速食店裏,那年輕人坐在我的對面大口喝著飲料,我注意到他的左手腕與眾不同,說來有點恐怖,因為他的手腕上爬滿了一痕一痕用刀片割過後的痕跡,還有數不清的一點一點好像是用菸燙過的菸疤,看了簡直就讓人怵目驚心。我輕輕地問那年輕人:

「你的手怎麼了?」

「沒什麼,以前比較叛逆,在手上留下來的。」那年輕人倒還願意跟我說話。

「還疼嗎?」

「不會了。」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不為什麼!我爽就好!」

    我沒有再問下去,我不了解這個年輕人曾經在生命中經歷過怎樣的創傷?致使他必須用這麼激烈的自殘方式來尋求解脫?在他自殘的過程當中,他所感受到的是肉體的痛苦?還是精神上得到報復的快感?他是如此年輕,這個社會上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可以幫助他嗎?親情呢?友情呢?社工人員呢?我望著他那遍是傷痕的左手腕,覺得好心疼!

    背景跳到六龜鄉寶來村的妙通寺,大夥千里迢迢包遊覽車到這裡來參加兩天一夜的法會活動,下午三點多鐘到達這裡,稍事休息之後,接著就開始誦晚課。

 站在我身旁的小女孩個頭很小,黑色的海青穿在她的身上略嫌寬大。令我驚訝的是,我們每個人都拿著課本在唸阿彌陀經,她站在我旁邊,連課本都不拿,雙手合十,雙眼緊閉,大聲唸著阿彌陀經,我斜眼瞄過去,她竟然一字都不差,唸的跟課本上的文字一模一樣,我立刻肅然起敬!這樣小小的年紀,應該識字還不多,竟然可以把全本晚課都一字不差的照背下來,真是了不起!我衷心在讚嘆著!

    晚課做完了之後,小女孩在一旁脫下海青,她的媽媽在幫她拉拉衣角整理一下衣服,我和小女孩的母親在聊天,問說小女孩幾歲了?她媽媽回答說:「八歲了」,我又問她小孩是幾歲學佛的?她說:「小孩一出生就吃素,開始學說話的時候,就教她唸阿彌陀佛了。」

 在小女孩把衣袖拉起來的時候,我忽然看到她的左手腕上有三點新燙的香疤,傷口上的膚痂還沒有脫落,我吃了一驚,問小孩的母親:「她還這麼小,怎麼就讓她受菩薩戒了?」小孩的母親說:「不是我要讓她受戒,而是她自己要求要受菩薩戒的,我們是佛教家庭,孩子自己願意發心,我們也不阻止就是了。」我再一次對這小女孩肅然起敬!

 我在想,一個二十歲的年輕男孩,和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兩個人都在左手腕上有著用菸和香去燙過的烙印,但是為什麼兩人生命的價值卻完全不相同?一個是迷悟,一個是覺悟;一個是行為偏差,一個卻是身心莊嚴!為什麼呢?為什麼差別會這麼大?

    菸疤與香疤,兩種疤痕都給了我人生一個反省的機會,想一想我們自己,究竟想選擇的是一個迷悟的人生?還是一個覺悟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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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ct 24 Thu 2013 12:32
  • 太極

                     

        這裡是朱銘美術館,站在這些雕刻作品的前面,我有著一顆悸動的心,幾乎以朝聖者的心情來景仰心中的一代大師。

       朱銘的作品蘊含著豐富的熱情與生命力,它的美不在於精雕細琢,而在於表現粗獷的原始風貌,在一塊石頭或木頭上,根據原來的型態,幾刀刻下去,便使生命的律動旋轉了起來,呈現出另一種藝術風華。

      其中我最喜愛的是太極系列,從太極拳的姿勢中,找到中國人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和一種圓融圓滿的精神,沒有表情,卻要比有表情更來的生動,彷彿從虎虎生風的袖中,可雙手舞動乾坤。一座座矗立在戶外空曠草坪上的大型雕刻,除了讓人欣賞到太極線條的優美與寧靜安詳之外,更讓人感受到與大自然融合在一起,那一份廣大的心胸與氣度,那是一種心靈至高無上完美的追求。

      偶而抬頭一望,竟看到那非常有名氣的整片墓園就在對面山頭,一霎時竟有著生與死,時空互相交錯的荒謬感,一邊是生命終結安息的地方,另一邊卻是藝術大師展現活潑生命,躍動揮灑熱情的舞台,望上去生命可以如此輕又如此沉重,看下來生命卻可以如此精采,我的心在生死之間澎湃拉扯,一時間竟無法自拔,沒有辦法從這樣強烈的心境當中走出來。

      氣象報告說颱風要來了,對面山頂上的雲層正快速的流動著,大片大片的烏雲黑壓壓的直逼過來,有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我站在這裡仰望對面山頭厚厚的雲層,心中覺得有一點悲涼,卻並不感到孤單,我在享受這樣帶點寧靜又帶點悽愴的美感。

      遊客少了,大地更顯安靜,該是關門的時候了,把朱銘還給朱銘,把太極還給太極,把我,還給我自己。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我,輕輕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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